四个多月后,经过了整个夏天的拉扯,火箭最受关注的两个新星申京和格林都没能提前续约——要知道这两人可以算是斯通的子弟兵——斯通本人2020年10月份上任,2021年是他第一次全程主导选秀,榜眼选格林和通过交易(付出两个首轮)换来的申京,正是他的手笔。
而现在的问题是:如果10月22日之前还没有续约,申京和格林就只能等到明年夏天成为受限制自由球员。如此看来,斯通似乎没有初恋情节,也许是因为谈的太多了,毕竟这三年火箭从“双星”变成了“七子”,他没有优待格林和申京。
约翰·霍林格,前灰熊副总经理,以及NBA最早的数据专家之一,锐评了斯通的这一操作。他先是以数据专家的身份,对火箭没有与申金续约有了疑惑,因为2021年选秀四个已经拿到续约合同的球员,活塞坎宁安、猛龙巴恩斯、骑士莫布利和魔术瓦格纳,他们的高阶数据PER、BRM都不如申京。
但以前管理层的身份,霍林格又对斯通的做法大加赞赏。他指出:火箭首先卡住了好时机:如今NBA各支球队都被奢侈税的第二道围栏给吓住了,大部分都提前续约,导致2025年夏天能在自由球员市场开出顶薪的球队寥寥无几,即便申京、格林新赛季发挥出色,变成受限制球员后也很大概率没球队能给得了顶薪,他们还得老老实实回来和火箭谈。
而且,火箭保持了良好的薪金空间,到了2025年夏天,他们可以像今年的76人一样,先不管受限制自由球员马克西,直接裸签保罗·乔治,再和马克西签顶薪,这样可以通过伯德条款突破工资帽的限制。
当然,这其中隐患重重,因为格林和申京很可能会很不高兴,这样的操作是刀尖上舔血,很容易发生意外。
而要想搞清楚斯通的操作,首先要回答一个问题:火箭到底谁能C(Carry)?
在NBA,这样的问题通常会有不同的答案。有些人简单粗暴,选择球星,这决定球队的上限;有些人会觉得怎么搭配阵容更关键,总经理很重要。
但再往上呢?
上世纪八、九十年代,人们对球队老板都不了解。后来写出《乔丹法则》的作者萨姆·史密斯,1988年在《芝加哥论坛报》公开吐槽,说亿万富翁都有怪癖,公牛老板杰里·雷恩斯多夫明明喜欢棒球不喜欢篮球,非要买公牛队,又放手让总经理杰里·克劳斯乱搞。与此同时,洛杉矶媒体也将湖人老板杰里·巴斯形容成一个老不修的花花公子,最大的爱好就是搂着不同的金发美女坐在场边看球,总经理杰里·韦斯特为球队操碎了心。
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,已经不重要了。到了新世纪,尤其是过去十年,NBA老板换了不少,个个都愿意抛头露面,一说就是球迷,一看就爱管理,乃至于有些老板直接插手交易,搞Boss直聘。
火箭老板费尔蒂塔介于两者之间,宣传的时候很大声,做事的时候不吭声。如果细看火箭这几年的操作,再看看费尔蒂塔的商业版图扩张,还是能看出点名堂,球队就像风筝,看着飞得又远又高,其实线始终在费尔蒂塔手里。
费尔蒂塔的发家史有很多演绎,有人说他开局一个碗,年少时剥虾攒钱,进而发家致富,妥妥的美国梦励志大片。其实是他老爹开了一家餐饮店,他偶尔过来帮忙,后来他在豪华游艇上接受《福布斯》采访,还特地强调了一句,“不要说我是从剥虾开始的”;
有人说他的家族涉黑,属于现实版的《教父》,他出生在休斯敦附近的加尔维斯顿,祖辈一代通过联姻控制了地下世界。费尔蒂塔家族还分出一支去了拉斯维加斯,通过购买UFC发了大财,弗兰克和洛伦佐·费尔蒂塔,也就是费尔蒂塔的堂兄弟,各自都是数十亿美金的身家。
但费尔蒂塔在2024年资产达到101亿美金,既不是靠努力励志,也不是靠敲诈勒索,而是手举两样法宝:一是现金二是法务。
费尔蒂塔的生意在商业领域被视为“现金奶牛”,不管是餐饮、还是酒店、赌场,都能带来稳定的现金流,而他的各种收购总能获得成功,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他所说的目光敏锐,而是他真能给现金,不像其他人无法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,只能置换股权。
当然了,费尔蒂塔的收购,也就是如今美国流行的SPAC(特殊目的收购公司),其实有着各种问题,需要强大的法务团队来解决,这正是他的长处。费尔蒂塔刚出道时,就险些因为做生意失败被状告破产,凭借出色的律师团队才逃过难关,所以他特别信赖法学专家。
现金和法务,是费尔蒂塔掌控火箭的风向标。
2019年,斯通被费尔蒂塔提拔为篮球运营副总裁,就是为了踢走莫雷做准备。在此之前,斯通并不深度参与球队管理、交易和选秀,他是一个法学专家,2005年加入火箭,一直担任火箭的法律总顾问。
这个让外界颇为疑惑的决定,却符合费尔蒂塔的特性,比起专业的NBA管理者,他更相信律师。
2020年,费尔蒂塔终于赶走莫雷,随后马上就让斯通上位。如果只看成绩,斯通的表现很难说有多出色,但在斯通的率领下,火箭完美地完成了费尔蒂塔的任务——提供了稳定的现金流。
疫情期间,费尔蒂塔的餐饮帝国遭受重创,他冒着舆论的攻击开除了4万人,然后又通过各种贷款稳住阵脚,而让他度过难关并且更进一步的,是火箭。按照《福布斯》报道,疫情期间,费尔蒂塔每年从火箭抽走6000万美金。
时至今日,NBA球队已经成为北美职业体育最好的现金奶牛,火箭更是翘楚,2022-23赛季,火箭只赢了22场球,但2023年,火箭的营业收入是1.25亿美金。
这就能看出火箭的转变了。
2019年,火箭在前一个赛季止步西部半决赛,费尔蒂塔却喊出了要争夺总冠军,拒绝重建,因为当时他还不那么迫切地需要火箭的现金,但从2020-21赛季开始,火箭交易哈登,正式重建,正是费尔蒂塔的商业帝国最需要补血的时候。
2023年,费尔蒂塔又转变了风向。
他做了两个决定,一,投资4500万美金打造新的训练馆,今年8月份已经有火箭球员开始使用了;二,火箭要结束重建,冲击季后赛。
这二者相辅相成,因为费尔蒂塔的商业版图又有了新的动向。他先做餐饮、酒店,随后插足赌场,又买了火箭,现在,他想将这一切形成闭环。
2023年,费尔蒂塔还花了4.5亿买了休斯敦的一处高档商业中心,以及购买了很多休斯敦地产——训练馆的地就是他提供的,地价2500万美金。
这一切都是费尔蒂塔的娱乐帝国的基石,真正的大厦是通过不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,让得州议会能通过一项提案:博彩合法化——而这也是另一个得州NBA老板,独行侠的马克-库班,近些年来一直试图努力推进的目标。
如此一来,费尔蒂塔的娱乐帝国就彻底成型,他现在购买的大量商场、土地,最后都会成为赌场的一环。
一切都美好而有序,就差火箭升空。
其实关于NBA如今的底层逻辑是商业还是体育,现在已经很难分清楚,但无论NBA再怎么商业,落实到球场上,一切还是遵循体育的基本规律,也就是“比赛由球员来决定胜负”,而不是现金和法务。
所以当商业的一切都条理清晰,我们又回到了同样的问题:
火箭到底谁能C?
斯通在2021年选中申京时说,他觉得这个小孩有着惊人的上限,在上个赛季,申京以21岁的年龄,场均拿到21.1分、9.3个篮板和5.0次助攻之后,他能不能变成另一个约基奇,真的将火箭送入季后赛,成为夺冠强队呢?
格林在2023-24赛季打了一个月好球,他能不能在整个常规赛都表现出这样的能力呢?
“火箭七子”的其他人,比如史密斯、谢泼德,能不能让球队继续吃到红利?
在未来的自由球员市场,火箭又能不能撞大运,像2012年得到哈登那样,签下另一个超级球星呢?
火箭箭在弦上,但现在每个问题都没有答案——当然,这就是NBA的魅力,在他们成功之后,我们总能找到各种证据和逻辑,但在这之前,我们只能靠猜测来判断一支球队的未来。
也许,真正能C的只有火箭球迷了,因为他们能回答每一个问题,给出最完美的答案——
尽管只是幻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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